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有根之歌”“情至之乐”——第12 届“屈原文艺奖”获奖歌曲述评

诗言志，歌咏怀。将言志的词与咏怀的曲结合，形成了歌曲形式及其艺术魅力，也使歌曲成为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类型之一。在第12 届“屈原文艺奖”的评选活动中，有13首创作于2021至2023时段的歌曲，获得了这项湖北省层级最高、综合性文艺奖项的殊荣。通过聆听获奖歌曲的音响，研析获奖歌曲的乐谱，感受到获奖歌曲“扩散”出的艺术魅力，感悟到获奖歌曲确系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有根之歌”，“情至之乐”。

一、获奖歌曲是对时代脉动的音乐回响

歌曲的时代性、人民性特征，决定了“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歌”，这激励歌曲创作者自觉在自己的创作中，以高度的使命感和责任担当，既凸显作品题材的时代性特征，紧贴社会发展的“脉搏”，真实记录具有重大价值的史实，真切提炼最具社会本质特点的主流意识；又凸显作品的人民性旨归，深切体验、承载人民大众的群体性情感，抒时代激情、历史豪情、人间真情。

2021至2023期间，时逢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、中共召开“二十大”、国家和人民迈入建设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等等，大事多，喜事多。获奖歌曲所涉及的题材内容，覆盖了这一时期的重大史实，反映了人民在这一时期所生发的多样情感，使获奖歌曲，成为这一时期时代脉动的音乐回响。

如《听见中国》（亚芬词、洪凯曲），以人们的听觉感受切入，通过对“百鸟欢歌”、“蝴蝶起舞欢歌”、河边的“水流声”、哥哥的“喊山声”、大妈和姐姐的“话语声”、婆婆的“笑声”、小巷中的“琴声”……等一系列自然声音的描写，引人入胜地为人们绘制了山川壮丽、社会祥和、人民幸福的“音声景观”。进而揭示出“我听见了你，我的中国，一声一声温暖着我的心窝；我听见了你，我的中国，一声一声澎湃成长江黄河”的歌曲主题思想。这首歌的音调，具有强烈的对比性：前半部分音调，婉约深沉，“陈述”中带有抒发性，表现出对祖国的浓浓深情；后半部分音调，“迸发”中带有宣泄性，表现出对祖国的切切爱意！歌曲在前奏、间奏方面作出的“器乐化”处理，尤其显现出作曲者富有“匠心”的艺术追求。歌曲最后合唱的加入，增添了中国声音响彻环宇的感召力。

《听见中国》（段友芳唱）

又如《九州》（王生宁词、刘思远曲），以“沿一路岁月蜿蜒，长江流心中；涉五千年的风雨，梦在那苍穹”，“沿一阶长城而登，紫气收眼中；看你如画九万里，山川沐欣荣”，抒发爱国情怀。以“我愿与你同行，和光共征程”；“盛哉，泱泱九州唯我华夏心，一脉赤诚不负热血不负青春”表露报国之志。这首歌的音乐创作，注重满足当代人们（尤其是青年）的审美趣味，在注重突显歌曲中华民族传统音乐风格意韵的同时，也力求歌曲旋律的流行性表达。而将代表性的民族乐器音色汇入作品编配（织体）中，则增添了歌曲的“国风”特色。

《九州》（李玉刚唱）

再如《放飞科技的春天》（陈汉武词、刘介华曲），以“火种点亮天际”、“神舟共舞嫦娥”、“追赶光的足迹”等科技发展史实，为生机盎然的我国科技事业立传。以“我们笑看宇宙”、“我们放眼世界”、“书写千古传奇”、“开创新的世纪”等科技工作实绩，为科技工作者点赞。以“揽九天，觅天机，绚丽画卷春作序”、“万里穹天任咨意”，“我们放飞科技的春天”等豪迈胸臆，表现科技工作者贯彻科技兴国重要思想的坚定意志。歌曲前半部分旋律流畅，基于主题乐句的模进和变化展衍，显现出歌曲音调的统一性特征。后半部分的旋律，在高音区的八度音域内起伏抑扬，表现出科技事业发展的万千气象。整首歌曲的节奏变化有序，具有很强的“动力感”、“前冲性”，寓意着科技事业具有美妙的发展愿景。

诸如《壮丽新征程》（金荻词、周曼丽曲），紧扣强国建设、复兴伟业的时代主题，采用交响乐队与混声合唱形式，通过乐队、女高音、钢琴在音乐中三位一体的呈现，描绘新时代的美好未来。《你的故事里终于有了我》（袁晶词、李凯稠曲），以新颖的视角，温馨的旋律，分明的层次，描写年轻一代从爱党到入党的历程，表达了党的事业后继有人的深刻寓意。《我能我能》（周立荣词、方石曲），以简约的音调、动感的节奏、易于传唱的旋律，对大型运动会的主题进行了深度挖掘，表现了积极向上、拼搏进取的中国精神、中国力量。《爷爷的家》（梁少博词、刘翔曲），以“弹唱”的形式，通过对“爷爷的家”“青翠的家园，怀抱青砖和灰瓦”；“飘香的庭院，堆满收获和牵挂”；“彩蝶正在舞翩跹”等的具体描绘和娓娓道来，表达了“望得见山，看得见水，记得住乡愁”的愿景得以实现，展现出千千万万个“家”，随着乡村振兴的时代脉动得到兴旺发展的喜人景象，为新时代的乡村振兴留下了音乐印记。

《你的故事里终于有了我》

《我能我能》（云朵、祝家家唱）

《爷爷的家》（李祎麟唱）

二、获奖歌曲是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有根之歌”

时代的脉动，是歌曲题材内容创作之“根”；民族、地域传统音乐素材，是歌曲音乐创作之“根”。获奖歌曲的创作者，紧紧把握歌曲创作之根本，将应和时代脉动之曲，谱写成“有根之歌”。

如《四季》（蔡呈词、洪凯曲），以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“二十四节气”为灵感，运用蕴含古朴的农忙节气规律的歌词，唱春种夏长、秋收冬藏的四季变换，揭示出“节气歌里有万象”的自然规律，唤起人们对于大自然的热爱、对中华传统民族文化的热爱。这首歌音调的各构成要素（音调动机、骨干音、音列、调式、曲体结构等），均扎根于民族、地域音乐文化的传统“基因”，透射了武陵山地域民族传统音乐高亢、激越、拙朴、直捷的风格特色，延续了民族、地域传统乐脉的悠长传承轨迹。其创作者坚持守正创新，注重与当代人的现实生活和不断提高的审美情趣结合，将当下流行的明快、错落、新奇的节奏类型引入到曲目的节奏布局；将多声部音乐作品的写作技法、电子音乐的编配手法，融汇于曲目创作之中，以丰满的音响、多彩的音色、奇妙的织体、新颖的曲风……不断增强民族传统音调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，实现民族传统音乐的“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”。

《四季》（土家稀奇哥组合唱）

又如《绿水青山》（段思思词、谭旋曲），以绿水青山环境中的惬意生活切入，用平实的语言文字，白描出“世外桃源”般的美好景象，传达了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、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理念。歌曲旋律建立在传统吴越民歌、黄梅戏传统声腔等中华民族传统音乐的基础上，经“不留痕迹”的精心展衍，体现出作品所蕴含的“曼丽婉曲”风格特征，十分贴切地应和了歌曲力图营造的生动意境。

《绿水青山》

再如《如水倾城》（许舞词曲），通过富有哲理性的音乐文学呈现楚文化的厚重与浪漫，含有沧浪文化（如词“谁将千古事，遗忘沧浪亭”）、知音文化（如词“忽又闻高山流水，琴瑟和鸣”）、治水文化（如词“大江奔流别无恙，归去来相逢”，“唯有清澈的世界，如水倾城”）等寓意。歌词的遣词造句显现出古朴之意与当代之新的结合，音调也体现出传统与现代的交融。富于起伏感的旋律线，经有变化的模进，为“水”与“光”“塑形”——一幅水光交融、波光粼粼的画面，通过聆听音响而激发出的“联觉”机制跃然眼前。二重唱的演唱形式使这种特色更为突显。编配上对古琴等乐器的运用，体现了对音响、音色方面的新追求。

还如《温若香泉》（钟云岳词曲），以“弹唱”形式，运用传统山歌音调和具有瑶族民间音调特色的“动机”，描绘了城镇化建设中家乡的山水、人文、历史、传说等的变化，抒发了对家乡的眷恋之情。基于音调“动机”的展衍，是这首歌在音乐写作上的亮点。

三、获奖歌曲是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情至之乐”

在中华民族音乐传统观念中，有“情动于中，故形于声”的“表情说”，提出“乐者，心之动也；声者，乐之象也；文采节奏，声之饰也”的命题，认为音乐的本质特征是以有“文采节奏”之饰的音响形式表现人的内心活动，音乐的产生过程是“物至——心动——情现——乐生”，所以，“乐者，情之不可变者也”，“唯乐不可以为伪”，得出“情者，歌之根也”的结论。获奖歌曲作为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情至之乐”，为这些重要观念，提供了具有新意的实证。

如《初心使命永恒永远》（段晴词、方石曲），这首歌系交响组曲《永远的焦裕禄》的曲目之一。整部交响组曲通过焦裕禄本人、同事、亲人、群众等视角，从亲情、友情、家国之情等角度，表现出“焦裕禄精神”代代相传。这首曲目紧扣整部作品永远弘扬光大“焦裕禄精神”的核心主题，对“永远有多远？”的灵魂提问，作出了“像亲切一样远”，“像使命一样远”，“像思念一样远”，“像永恒一样远”的回答，作出了“初心使命永恒永远”，就是“穿越所有时间，兑现所有誓言”的庄重判断。这首歌曲呈【1】（犹如设问）→【2】（犹如寻答）→【3】（犹如答问）的三部性（分）曲体（式）结构，呈【第1部分F调】→【第2部分F调→降A调→C调】→【第3部分F调】的调性布局。歌曲的起始【1】（犹如设问）部分，以舒缓的速度、逆分型的“动机”、模进的方式，在四个合唱声部中交替发出了“永远有多远？”的灵魂设问。接着【2】（犹如寻答）部分，由男高音、女中音、女高音、男中音领唱，以模进的方式，在不同音区对这一设问进行了“答题”。随后，歌曲经过对“答题”的两次调性变换，及合唱声部、领唱声部对“答题”的交替呈现，最后【3】（犹如答问）部分回复到歌曲起始时的调性上，各声部混融，重复合唱了全曲的核心主题词（乐）句，将歌曲在交响乐队丰满且富有变化的织体音响中，庄重地推向高潮。创作者对焦裕禄事迹的崇敬之情，对永远弘扬、光大焦裕禄精神的铿锵之心，全都融入到感人的“音流”之中。

又如《丝路手牵手》（段晴词、曹冠玉曲），以“一带一路”倡议为主题，在歌词中运用代表性文化符号（如“草裙舞”、“山风管”、“欢乐颂”、“天鹅湖”、“阿拉丁的神灯”、“尼罗河的手”等），展现丝路沿线不同地区、不同地域、不同国度的文化关联；通过“小小的我和你组成这个地球，幸福安宁每一天是共同追求；山很高，海很大，我们需要一条路带着我们走，带上梦，牵起手，我们的星球飘起一条彩色的丝绸”的殷殷陈述，表现了人类聚焦互联互通，携手实现互利共赢、共同发展，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。这首歌的音调具有中国西部、亚洲中部乃至中东地区音调的融合性特征，节奏方面的地域性特征尤显突出。歌曲结尾部分音调对歌词“词眼”（即歌曲核心主题）的变化性重复，更使歌曲所要表达的核心主题得以突显。创作者对“一带一路”倡议的深刻领悟，对“各美其美”的丝路沿线不同地区、不同地域、不同国度文化的挚爱之情，对随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进程，实现互利共赢、共同发展的共同心愿，均融为一体地演化为具有当代气质的激情旋律，使这首作品成为体现时代脉动的“情至之乐”。